枯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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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情/跨年游缘会19:00】《未曾》

风情节日活动号:

      《未曾》


 


 


       文/枯绽  @枯绽 




      1. 


  


  风信道:“慕情,你到底……有没有喜欢过我?”




  慕情慢慢闭上了眼睛。只听他清冷声音,满载漠然道:




  “未曾。”




  


  2.


  


  七月的风炎热无常。一片淡彩云朵才卷又舒,刚从壳中探出头来的鸟儿也细细叫着,与蝉的吟唱交织,不知轮轮回回多少次。嫩绿的叶尖微翘,竹叶服帖地顺着枝的方向生长。皇极观的牌匾被树影遮盖,远远一眼望过去竟要恍惚以为是海市蜃楼。


  


  大门吱呀一声,猛地被朝外推开,枝桠上的知更鸟被惊飞,蝉声愈发大起来。来人怒气冲冲,亮晶晶的棕色眸子都燃起怒火,边走出房子边扭头对身后人大吼:“我他妈的为你准备的东西你当成驴肝肺,我不认识的人都拿着我送你的东西在我面前炫耀!我操了,我真是瞎了眼睛!”


  


  “你冷静一点。”跟着走出来的清冷少年比他约莫矮了几寸,语气淡漠又无奈,“那东西我是实在不知道放哪里,哪想被人偷了去……”


  


  “你还狡辩!我真是操了!你明明就是厌恶我!”棕眸少年气得眼睛都红了,声音颤抖着,“你妈的慕情,就算你厌恶我,你也不能,不能……”


  


  “我操,”被唤作慕情的人眉毛一挑,显然也是怒了,“你,你怎么能这样……我都和你说了是被偷了,你……”说着说着,竟说得哽咽起来,棕瞳少年看着吓得一愣,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,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大门吱呀一下又开了。


  


  “你们两个,又在吵架?”


  


  两人皆是一惊,赶紧单膝跪地低头出声:“太子殿下!”


  


  “老规矩,成语接龙。”谢怜眨了眨眼睛,语气中捎上些无奈。


  


  “可是,他……”风信不服气,还想出声,便被慕情一个巴掌拍了下去。他怒气冲冲地瞪了慕情一眼,也只好站起身来乖乖地去成语接龙了。


  


  七月的蝉鸣愈发密集嘈杂。


  


  风信听得心烦:“吉祥止止...怎么蝉声这么大...”他快听不清慕情说话了。


  


  “止于至善。”慕情道,“夏天蝉声还不大,你是猪吗。”


  


  “你……”风信气结,大喊,“善贾而沽!”


  


  “没必要那么大声,沽名钓誉。”慕情悠悠道,“我又不是你。”


  


  风信一时气得没词,口中嗫喏了几句,辗转反复还是压下怒火,道:“慕情,你当真那么厌恶我给你的那块玉佩?”他挠了挠头,继续道:“就算那块玉佩成色不是最佳,也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……”


  


  “我说了,是被人偷了。你从来都不相信我。”慕情闭上眼睛。


  


  风信看他一眼,竟被这句话刺得有些心痛又发慌。他慌忙地掏出一件物什来,握在手中紧紧攥着。——正是那块玉佩,上面还刻着一个“情”字。方才他看到玉佩在侍卫手里时勃然大怒,但那人不仅没告诉他玉佩是从哪来的,还把东西扔了就一溜烟地跑了,搞得风信想找人对质都找不到。罢了……反正这东西在别人看来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他摩挲着那块玉佩,手心都出了薄汗,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:“如果你说的话当真,真是被偷了的话……那你还要不要这块玉佩?”


  


  慕情斜他一眼,他心里发慌,胡乱把玉佩递出,故作镇定地来了一句:“这是为了报答上次殿下险些落水,你拉了他一把的恩情……别想多了啊!”


  


  他正忙于解释,连望都不敢望慕情一眼,却听见那人轻笑一声,话语忽地软了一个音调。


  


  “那我就……收下了啊。”


  


  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掌心,将玉佩的余温带离,风信愣愣地抬起头,一下撞进慕情的浅笑里。


  


  扑通、扑通。


  


  ……这是什么声音?


  


  在他愣神之际,七月的蝉忽地飞起,带走了一切燥热。


  


  3.


  


  又是一个七月。


  


  蝉声似乎比往年更加悦耳,带着所有的鸟儿也婉转了歌喉。风信正一边嘟囔着要报告给谢怜的祈愿一边向皇极观走。他双手背着,手中是包得好好的几根银针。这是他特地从大师那里求来的,据说很适合女子做针线活,他不知道慕情会不会喜欢,反正掏空了自己的腰包还是买了下来。


  


  风信喜欢慕情。谢怜都知道了,他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,三天两头地找着自己觉得有意义的小玩意儿就寻思送给慕情,讨他欢心。风信没喜欢过男人,所以对慕情完全可以称作手足无措。但他想,喜欢了就是喜欢了,不管怎样,都要尽最大努力给他一切。很单纯的想法。


  


  路边盛开着美人蕉和凤仙花。他走过去,生怕踩到花花草草。这段路不算长,却很难走。他听着蝉鸣,路边的竹子生长得正好,青翠欲滴,仿佛画中之物。


  


  风信正想着怎么说辞,走着走着,迎面撞上了一个人。他抬头一看,是慕情。


  


  “啊……”风信有些磕磕巴巴的,“慕情……”


  


  慕情被撞得一皱眉,道:“你不看路的啊?”


  


  “不,我不是…”风信手忙脚乱,脑中反复骂我操,“我不是故意的,那个……”


  


  慕情依然皱着眉看他:“什么?”


  


  “就是,这个……”


  


  风信把捏得汗水涔涔的纸包递过去,紧张得不敢抬头。


  


  蝉又叫起来了。


  


  慕情接过去,半天没说一句话。风信以为他是不喜欢,结果一看他低头看着银针的纸包,话都说不利索: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


  


  风信正觉得奇怪,探过头去。纸上画了几颗上了色的红豆。那红豆圆润饱满,画得惟妙惟肖。


  


  他脸唰地红了,说话说得磕磕巴巴:“不,这不是……”


  


  “你这什么意思,把我当女人吗?”慕情声音颤抖着,“你想干什么?”


  


  “不,不是,我操了,你别胡思乱想……”风信急得混乱不已,大脑快要死机。


  


  ——干脆就这样告诉他得了!


  


  “我……我!”他总算是把呼吸平复下来,但无法按捺住过快的心跳,“我喜欢你……”


  


  “什么?”慕情一愣,“……什么?”他震惊地摇了摇头,大睁着眼盯着风信。


  


  风信一跺脚心一狠,那些平时不敢说的话全部一股脑倒出来:“我喜欢你,心悦你,才给你送那些东西,但不是把你当女人,我就是……就是想要你。”他捂着额头,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,酝酿了半天却再也找不出词来说,只好骂一句:“……我操了!”


  


  他喘着气抬起头,却发现慕情早已红了眼睛,还在愣愣地盯着他看。


  


  “你别骗我了,我……”慕情后退一步,咬着嘴唇,不住地摇头。


  


  “你怎么了?”风信拽住他的手,却被他挣扎着想要甩开。


  


  “你别骗我了,我知道你自小就讨厌我……处处挑我的刺……”慕情见挣扎不开,气恼地碎碎念起来,“就算最近你变得比之前好点,也不能说明……”


  


  慕情说得比风信更乱,不知道他在对谁讲。风信一头雾水,扯近了慕情急切地说:“你在怀疑我?我操了,我就知道你不会信,之前都是我不好还不行吗……”


  


  慕情抬起头来,望着他泪眼朦胧:“真的?”


  


  风信见他快哭了,使劲点头:“真的!”


  


  慕情攥紧风信的衣袖,咬着嘴唇,轻轻道:


  


  “我也喜欢你……”


  


  风信一惊,以为自己听错了,掐着慕情的肩道:“什么?”


  


  慕情则是收回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,冷冷道:“不说第二遍了。”


  


  风信在心底欢呼雀跃。


  


  他这是同意了吗?他一定是同意了吧!


  


  风信激动得声音颤抖,道:“那我先去给太子殿下报祈愿,你,你要等着我啊!慕情!等着我!”


  


  随后,他就赶紧向皇极观内跑去,喜悦得无以复加。


  


  七月的蝉扑棱着翅膀,从树上飞向远方。慕情站在原地,捂着心口,并没有任何的雀跃之情,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
  


  他的眼神闪烁,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暗淡,嘴唇发白。


  


 


 


 


  七月的蝉声戛然而止。


  


  4.


  


  周遭是漆黑一片。


  


  风信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,顿感浑身刺痛。他摸了摸左腿,只摸到一手的温热,狭小的空间里尽是腥气。后背处火辣辣的,是鞭痕。这情况是不能再走路了。风信咬着牙,忍着已经被箭贯穿的腿发出的剧痛缓缓站起来。他心里感到一阵后怕,如果刚刚站在这里的人是慕情,也许就不会是只伤到腿……可能连命也会丢掉。


  


  他呛咳了两声,嘶哑着声音喊:“慕情?”


  


  回声在山洞里显得空旷又诡异。方才他情急之下抱着慕情滚进了这里,自己摔得头晕目眩,慕情不知到哪里去了。风信心慌得很,也顾不上伤口疼得厉害,大声道:“慕情?”


  


  他右边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:“嗯。”


  


  风信拖着伤腿向声源走去,每一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。他咬牙挪过去,在一片黑暗中用为数不多的法力点起了光亮。


  


  慕情的脸苍白而毫无血色,紧闭着双眼,鬓角被汗水打湿。他刚刚滚下来时双臂受了伤,左臂有长长的划痕,右手已经折了。风信心里对那大妖已经骂了无数回,他不管自己有多狼狈,把为数不多的伤药都摸出来给慕情涂着,动作小心翼翼、双眼红得要命。


  


  慕情看着他这副样子,眼神里有微光闪烁,动了动嘴唇,却说不出话来。


  


  风信注意到他的动作,抬头问:“怎么了?”


  


  慕情就那样看着他。


  


  犹豫、薄情、假象。


  


  这是什么?


  


  “你不用这样。”慕情看着天道,“反正我也快死了。刚刚那壁上有剧毒,我认得的。你不用白费力气。我对你也不是真心。”


  


  风信越听越怔愣,直到慕情最后一个字落音才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
  


  慕情很平静:“我说,我对你不是真心的。”


  


  “你骗我。”


  


  “我骗你?咳咳咳……”慕情笑咳起来,“我若是骗你,为何要故意单枪匹马引你陪我来这个任务?我若是骗你,为何要不请求援军?我看你是被卑劣的感情冲昏了头脑。我们是死对头,我就是打算让你死在这里……”


  


  “你撒谎!”风信扣住他的肩膀,双眼发红。


  


  “我撒谎?”慕情被掐得痛了,不怒反笑,“我在骗你啊,反正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。”


  


  风信忽地想起那个夏天。


  


  蝉鸣、燥热和竹林。


  


  他站在皇极观的匾额下,向慕情递出那块玉佩。


  


  现在一看,那块玉佩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


  


  果然是真的吗?他想起来了,那侍卫明明家中富有,为何要去偷那一块玉佩?所以还是厌恶。


  


  慕情厌恶自己,一直厌恶了很多很多年。


  


  风信觉得眼眶干涩,心中却像火烧。他撑起身子,熄灭了那一点光亮。向洞口走去的时候,他用最后一点法力向谢怜发送了请求增援的信息,然后站在那里,缓缓道:


  


  “慕情,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?”


  


  慕情嗯了一声,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
  


  风信最后一次转过了身。


  


  5.


  


  “你确定吗?我明明还有更好的方法……”


  


  “这是对于我和他来说,最好的方法。”


  


  “可是,那样他会——”


  


  “我决定了。那些东西留着对他并无益处。”


  


  “……你真的是这么想的?”


  


  “真的。”


  


  慕情摩挲着那颗药丸,眼神黯淡。


  


  我说,觉得你没有相信过我是真的,怨恨着也是真的。


  


  只有未曾是假的。


  


  “他回到那个时候,再重新来过。”慕情转头看着谢怜,“那些记忆只是赘余,他不会再需要。”


  


  不要喜欢我了,那是灾难。


  


  “我要他平平安安地再来一世。”


  


  尾声.


  


  七月,青绿色的竹林边,风信正抱着一堆经书往皇极观走。他嘴里嘟嘟囔囔,无非是一些抱怨下人的话。


  


  他只顾着抱着过于厚重的书页,脚底一崴,猝不及防快要摔倒,经书从手中掉落,撒了满地。


  


  “……我操了!”


  


  风信骂骂咧咧的,正从地上爬起来,怀里还抱着几本书。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拾起那些掉落的纸张,递到了他面前。风信正欲抬头,忽地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一块玉佩。那玉佩通透无比,成色极好,上面还刻着一个字。可惜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什么,那人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
  


  顺着挺直的腰背、连冷漠也将其染上的脖颈,风信一眼望到了他的眼睛。如黑曜石,又与那块玉佩一般,清澈见底又冷瑟无比。那瞳仁满含着情愫,在眨眼间又化为漆黑的深潭。


  


  “这是你的。”


  


  不带一丝情感的、好像有些熟悉的声音。是错觉吗?风信接过书,愣愣地看着那人。他只觉得眼前模糊,呼吸困难,甚至鼻尖都开始发酸。


  


  半晌,风信揉了揉鼻子,道: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在哪见过?”


  


  少年眨了眨眼,又是一样的声音。七月的蝉声愈发大起来。


  


  他道:


  


  “未曾。”


  


  Fin.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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